“你叫什麽名？”

“奴婢春花。”似乎是因為甯婍姮的眼神，她回答的很快。

“春花？”甯婍姮唇微勾，“主子說話，輪到你插嘴了？你一個奴才的身份，本宮讓你回答了？本宮問的是董婕妤，你是董婕妤嗎？”

接連的發問讓春花羞愧又惱怒，卻又不能表現出來。她低著頭，雙手緊握成拳。

她在克制情緒，甯婍姮自然也看出來了，“不要僭越了自己的本分。”她這是警告。

董芝對甯婍姮訓斥春花，倒是一點都在意。只是她怎樣都要出來圓場，她笑了笑，“是春花太擔心臣妾的病，宸妃娘娘莫要計較。宸妃娘娘有雅興，臣妾樂意陪宸妃娘娘走走，不活動活動對病也不好。”

這臺階，甯婍姮是給下來了，臨去梅林前，她與香雲和香玲道：“你們與春花一道在這裏，等本宮回來。”

意思再明白不過，讓她們看著春花，而春花她們哪裏都不能去。

香玲和香雲都是明白人，兩人應聲“諾。”

到了梅林內，董芝直接開門見山，“宸妃娘娘不會如此閑著來找臣妾談心吧？”

毫不掩飾的帶著敵意態度，甯婍姮輕笑出聲，“本宮還以為董婕妤比較沈得住氣。”

“宸妃娘娘是想知曉，是不是臣妾一直在暗中觀察你。”董芝回過身，直勾勾的盯著甯婍姮，美眸中怒火旺盛。

“真的是你。”

“醉醫仙告訴你關於我的一切，你不就該猜到是我了嗎？”

董芝態度更直白，連兩人之間那些客套話都省略了。

“所以你才服毒了，因為就算皇上沒有查到你這裏，你幕後的人也不會讓你活著。”甯婍姮看著董芝，如此美人，淪為棋子，讓人同情。只是，各為其主，她若是覺得值得，旁人也說不得。就如她與公子，她若是不願意，她可以不入宮的。

董芝微微一楞，沒想到甯婍姮居然識破她服下了毒藥。

“你來是確定你所想的事情，想看我笑話嗎？還是可憐我？”她問。

“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，我相信不需要我這份可憐跟同情。你知曉自己做什麽，也明白自己的選擇。”甯婍姮淡淡應著。

董芝先是一楞，隨即笑道：“宸妃娘娘果真和傳言中一樣冷血。”

“你並不需要我的同情。”甯婍姮擡手，折下一枝梅花，“你得不到醉醫仙，所以陷害我與他。”

“陷害？真的是陷害嗎？”董芝眼底憤怒燃燒，“你當真能問心無愧？你就不知醉醫仙對你的感情嗎？還是說你在利用他對你的感情！”

“我是皇上的女人，我與醉醫仙大人之間自然是清白的。醉醫仙大人對我，也只是禦醫與後妃的關系，何來利用之說？”

甯婍姮美眸冷銳幾分，她要護住的人，決不會讓任何人有機可趁。不論醉醫仙對她是何想法，她都當醉醫仙是交心的摯友。莫說董芝，她也不會讓公子傷到醉醫仙。

嚴肅的語氣，董芝有些被唬住，她仔仔細細打量著甯婍姮，難不成甯婍姮並不知曉醉醫仙對她的感情？這也是有可能的，醉醫仙是行事謹慎的人，不會輕易讓人看穿心思。

想到醉醫仙昨夜來找她，那盛怒是她不曾見過的，那一刻她真的明白了，在他的心中，甯婍姮早已紮根，她無論如何都擠不進去。

她突然覺得身子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氣，無法喘息，眸中泛起了霧氣，“我將你當做仇敵，到頭來，只是他一人死護著你。甯婍姮，你何德何能，能得到他的心？”

“董婕妤還是註意些用詞，醉醫仙大人與本宮之間並無私情。你如此將醉醫仙大人置於危險，真是你的初衷？”

“我的初衷？”董芝有些茫然，她的初衷是什麽？她有什麽初衷？她不過是一枚棋子，如今是一枚棄子。她猛地咳了幾聲，望著甯婍姮的眼神也變得茫然無措，她就快死了，這點她很明白。

“愛一個人，執迷只會讓自己痛苦。”甯婍姮不是在勸解，而是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董芝，她們都是作繭自縛的人。

她將手中的梅花對董芝揚了揚，“這梅花我帶走了。”

“你……”董芝心被甯婍姮擾亂，正確的說，是被擊中了要害。

看著甯婍姮漸漸遠去的身影，她對甯婍姮大喊，“宸妃娘娘就沒半點秘密嗎？”

甯婍姮停下腳步，回頭看了董芝一眼，梅林中她的倩影，好似隨時都會飛升而去。正如初見她時，她的驚人容顏讓她感慨只應天上有。

“每個人都有秘密，有些秘密會直到埋葬。”

言罷，回過頭，往梅林外走去，獨剩董芝一人在林中。

隱約的，她聽到了嚎啕的哭聲，似乎是在為自己，又是在為曾經那份付出的感情。

甯婍姮長長嘆息，她擡眸看著暗沈的天，這鬥爭何時才能休止？亂世的天下，太多的身不由己。若可以選擇，她相信董芝不會入秦宮。這樣的女子，值得更好的人，也值得更好的生活。

回紫宸宮路上，甯婍姮一直在思索董芝的事。她這個時候去找董芝不是好時機，一旦董芝身份暴露，有可能會牽扯到她。

但她還是去了，也許不僅是為了確定心中懷疑，還想看看她最後一面。如此傾城人兒，就要香消玉殞了。

百裏奚已回紫宸宮，見甯婍姮入內，他起身，拍拍身旁位置，示意她過來坐。

甯婍姮過去坐下，先開口道：“皇上回來很久了？”

“朕也是才到。”

“臣妾去了董婕妤那一趟。”

甯婍姮說完，百裏奚黑眸微怔，他方才從林琳瑯那知曉董芝的細作身份，甯婍姮這會兒就去找董芝。換做旁人，定心有懷疑。但他信任她，她去董芝那，一定有她的道理。

“有些事，朕要與你說。”

百裏奚的態度，甯婍姮知曉，是要告訴她關於董芝的身份。

“董芝是細作，目前朕還不打算拿下她。”百裏奚說著，黑眸微瞇盯著甯婍姮，不放過她絲毫的細微表情變化。

“細作？”甯婍姮眉頭微皺，佯作意外，“臣妾聽說昨夜流言是從攬月水榭那傳開，所以去了董婕妤宮中，想知曉她是否聽了此流言。臣妾也不想多事，只是事關皇室宗親，臣妾也想為皇上盡一份力。”她敢這般說，自然是拿定了董芝不會將她們會面說的話說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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